集美校友总会

《集美之夜》引出的故事

陈小尘

今年《集美校友》第三期刊登了一篇文章,题目叫《集美之夜》。文章的前面有这样一小段话:

今年“五一”劳动节,集美学校许多校友回母校欢度毕业逢十周年庆。在航海学院82届校友的聚会上,胡彦放校友朗诵了他在校时创作的一首散文诗。文章文词清丽,感情真切,勾起了与会者对母校的无限怀念。本篇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采用,向全国广播。应本刊请求,胡彦放校友凭记忆,把当年的妙篇重现在读者的面前——编者

这小段话的“编者”就是本人。这事的全过程都是我操办的。这里头包含着多个错误,一环套一环,但颇为感人,成了本文的故事。

胡彦放校友在校学习期间在校广播站当广播员,普通话标准,声音洪亮且有金属感。毕业三十年后,他们同级的同学相聚母校,在酒会上,胡彦放校友激情所致,即兴上台朗诵起一首散文诗《集美之夜》。

“当南薰楼十五层顶的阁亭点燃上夕阳余晖时,夜便姗姗地来到集美镇。

“这时,远山,近野,丘陵,大海……都笼罩在乳白色烟霭的帐幕中,……”

他低沉、舒缓、充满深情的声音像那乳白色的烟霭笼罩了整个大厅。在他声音的帐幕中,没有声响,人们侧耳倾听。本人坐在靠墙根的一个座位上,对这突然的寂静感到意外,又为这动听的铿锵声、动人的诗句所吸引,便从座位上站起,向台上走去。

“……

十里蛙声半床月,

一声汽笛过双堤。”

他收起尾音,紧闭双唇,然后,深深地一鞠躬。过来一会,厅里的听众似乎才醒悟过来,报以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

我上前拦住胡彦放。他一眼就认出我来,照旧日的称呼叫我“陈老师”。我代表《集美校友》编辑部向他索要诗稿。他把两手一摊,说,“没有。凭记忆。”“凭记忆?”我感到惊讶。“凭记忆。”他重复说道,强调他手头没有文稿。但他答应我回去以后整理出来,就传给我。

过了几天,我收到他传来的文稿。没有署名。他附了几句话,大意是,这篇文章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的,时日已久,有些地方记不真切,还有最后那首七绝的第二句,只记的是“翠映”什么“望转迷”。这段话,他说得是清楚的,可我照着自己的思路想去,认定这篇文章是他写的,并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过。于是,有文章前的那段话。那记忆不全的诗句在刊出时给补成“翠映凤凰展风姿”,因为南薰楼有起飞的凤凰之说,所以想如此牵强附会地混将过去。

出刊以后几天,林懋义老师给我打电话。这是惯例,每收到《校友》,看完,他都会给我打电话,点评该期《校友》。他很直率,是好就说好,不好就说不好,有时还来两句文人式的臭骂。这回可有点不一样。他劈头就说我们刊登的《集美之夜》是他的作品。

他只一句,就勾起了我的记忆。我马上想起老先生是有过这样一篇文章,还在多家电台播放过。我问他怎办。他说登个更正启事说明一下。我说这容易。可我又想这不同于一般的文字错误,而且牵涉到无辜的第三个人。此外,我还想,这里头有故事。于是,我对林老说:“三十几年,有人还记着你的作品,还背得出来。你应该高兴。”我还告诉他,我要把这写成一篇文章,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刊登出去。我在敷衍他。我所谓的“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是要等胡彦放方面的反映。可是,胡彦放是从事航运的专才,萍踪全球,他看到我们刊登的那篇文章的几率太低了。我终于没能等来胡彦放的回应。此事又不能再拖,于是,就此把这段故事讲了出来。

我把我们发表的、胡彦放根据记忆整理的稿子和林老收集在他《这里春长在》集子中的《集美之夜》作了一番比较,发现胡彦放整理的稿子十分完整。除了标点符号、分段,还有前面说的那句不全的诗以外,他整理的稿子基本没有错。查对原作,那句诗是“翠映红遮望转迷”。只有对作品有真情的爱,心中才有久藏它的位置。三十几年还能记住一首这么长的散文诗,胡校友不易;林老师有让人牢记三十几年而能复诵的作品,可慰!

这事中间的所有不是都是我的。我要向《集美之夜》的作者,林懋义先生表示歉意。因为我工作上的不慎,致使他的大作署错了名。这个差错,给林老先生带来不快和在他的学生中的不良影响。此事的责任全在本人,与第三期上署名人无关。本人希望得到胡彦放校友的谅解,并乞请读者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