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5，不容易

陈劳

每年的中秋，集美航海专科学校驾驶845班的同学都会聚集在一起，博饼赏月，叙同窗之谊。他们每年相聚，还包括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博饼，不管出席的同学有多少人，只设两桌，一桌是同学，一桌是家属。同学这一桌除了寻趣同乐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博出的状元就是下一次聚会的组织者和领头人，其工作单位所在地就是下一次聚会的地点。

今年十月十三日，他们在园博苑一家很休闲的宾馆举行2012年中秋聚会。本届组织者是上一届状元何东辉。何东辉，鼓浪屿人，聪明利落，经过二十多年的磨练，增长了才干，为人做事更加干练，还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现为厦门国际贸易物流公司的经理。为了这次活动，他花了不少心思；为了把活动搞得好上加好，他把太太也请来帮忙。

何东辉穿着一件T恤，前面印着“不容易”三个大字，后面印着“感恩的心”。作为当届的最高组织者，在开席之前要“先说两句”。应邀出席的一位老师给他出了个难题，开场白必须围绕“不容易”三个字做文章。

何东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果然，只一分钟，他就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以“不容易”为题的讲演。

他说：“1984年，学校创办五年制专科班。我们这些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发展祖国海洋事业的雄心壮志，跨进了航专的大门。对着这些比其他一年级学生小三岁的毛孩子，学校领导、所有的任课教师都倍加爱护。他们决心要把各地选送来的这些壮苗培养成大有作为的优秀的航海人才。他们要给我们补足高中应上的课，还要让我们一开始就接受航海素质的训练。为此，老师们付出了巨大的额外劳动。经过五年的教育和训练，老师们把我们这些小毛孩子一个个地培养成了的航海精英，成了航专的牌子、抢手货。老师们实在不容易。

“我们这群小男孩，远离自己的父母家乡，背负着家乡父老对我们的厚望，大家都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我们进校之前，都是各校的佼佼者，大家聚合在一起，周围都是强手，相互间都在暗暗地较劲。各门功课都要争优，体育要夺冠，英语更要顶呱呱。三更灯火五更鸡。夜夜灯下用功苦读，清早号声一响，就到操场集合。冬天，天还是一片漆黑，外面寒风索索，天贼冷贼冷的。那时，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在被窝里多赖两分钟。可是，辅导员已经来到门口，一分钟也不许迟缓。就这样我们过了五年，还有以后多少年海水拍脸的航海经历，尝过了多少艰辛。我们不容易。

“我们在工作中学习磨练，长大成人，以后就陆陆续续地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儿女。我们这些同学，在事业上都是好样的，可是我们都是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我们对我们的妻子儿女都是负债的。当我们在海上漂泊的时候，我们的妻子在家里替我们尽为人子的责任，尽为人父的义务；我们的子女在儿童节等节日里，往往见不到自己的亲爹陪伴他们，他们想爹不见爹，那种滋味叫人心酸。他们就像单亲的孩子，在妈妈的呵护下成长。十几年如一日。他们不容易。

我们845的同学就是这么走过来的。845，我们不容易。”

何东辉的话把弟兄们说得鼻子酸酸的，眼睛都有点发湿。可他们毕竟都是和大海搏斗过的硬汉，谁也没让人看出自己是软蛋。何东辉的话刚说完，他们这帮铁哥儿们便给他喝彩。“东哥，几年秘书、经理没白当！嘴皮子练出来了!”

“不敢，不敢。老师在上，岂敢说练出来了。”何东辉把话题岔开，说：“现在本届主席宣布下届组织者由本届状元吴晓阳担任。请吴晓阳致辞！”

一贯腼腆的吴晓阳也学会了幽默。他说：“我中这个状元，当下一届主席也不容易。”惹得大家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