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美校友总会

认识张祖望

任镜波

在集美校友总会举行的 2017年新春联谊会上,副会长潘卫星彬彬有礼地向大家介绍应邀莅会的领导和贵宾。他像春晩的主持人一样,充满激情地向大家介绍道:“现在我隆重推出两位顶级的贵宾:原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瑞士大使馆参赞、离休干部张祖望先生,张祖望先生的夫人徐月娟女士。”顿时,会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和张老夫妇在会前就见过面了,我请他们一起到主桌就坐。张老比我大两岁,身体却比我好得多。他身材标准,步履稳健,鹤发童颜,满脸笑容,一身老外交官的潇洒和帅气。他夫人徐女士,上海人,原是中联部的名翻译。她标致不减,文雅大方。她和张老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合格的“恩爱夫妻”“夫唱妇随”, iPad 不离身,隨时记录张老的足迹和身影。


他们十分健谈,不愧是资深的外交家。张老三言两语,就会让人感到一见如故。张老说他没有正式在集美学校读过书,但是在这里听过一些报告,同这里的许多师生非常熟悉。

张老夫妇这次从北京专程来厦门旧地重游。张老原籍浙江温州,1931628日在上海出生,曾先后在上海法国天主教与法租界政府主办的中法学堂、上海华侨中学读过书。他虽是富家子弟,却向往革命。1949年,上海解放,他便报名参加“南下服务团”,隨军南下,挺进福建。他被分配在时属晋江专区的同安县,参加“土改”工作队,跟农民、渔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工作,得到基层实际工作的锻炼,养成艰苦朴素、实事求是,有事和群众商量的工作作风。他担任过县团委书记、区委副书记、区长等职务,还学会一口流利的闽南话。当时,集美还属于同安县,因为工作关系,他经常来集美。他对陈嘉庚先生爱国爱乡、倾资兴学的精神,十分了解,无限崇敬。他对那段生活有深刻的感受。最近,他在北大作报告,学生问他:“你认为大学生毕业后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下乡,和农民打成一片。”

联谊会之后,我们邀请张老夫妇到集美校友会馆做客。在会馆,他看了工作室、接待室、会议室、多功能厅、会友室、客房、小厨房,非常兴奋地说:“非常温馨,真的是校友之家。这样的校友会馆,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徐女士补充说:“你们自己筹钱办会刊、建会馆,大家都是做义工,真了不起!”

张老提起1951年集美中学的一位校长,我问是潘达夫吗?他连声说“对,对!”他心存感恩地说起一件往事:1951年,他的父亲在上海逝世,由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回去奔丧。事后,恰好潘达夫去上海公干,给他带来了其父留下的重要遗物。他说他没见父亲最后一面,是终生的遗憾。但是,能有父亲的遗物终生相伴,是上天给他最大的弥补与慰藉。他从心底感激潘达夫校长。

张老问我认识漆竟余不?我说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悉。我说,她在集美时,是集美学校团委书记。她是原江西省立幼稚师范学校毕业的,后来当过原厦门幼儿师范学校校长。“文革”期间,她下放劳动,以后调到三明市第一中学当书记兼校长。改革开放后,她调回厦门,创办厦门教育学院并任院长。她生前还一直担任厦门市学前教育研究会顾问。张老说他与漆竟余熟悉,因为都是搞青年团工作的,那时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1956年,党中央号召向科学进军。张老当时风华正茂。他报考大学,第一志愿北京大学,第二志愿复旦大学,第三志愿厦门大学,结果被北京大学录取,读西方语言文学系法语专业。这是张老一生中的重大转折。张老夫妇和我们聊天时,他说,如果当时他没有上北大,就没有后来的外交生涯。他看了夫人一眼,又补充说:“如果没上北大,也不会有这位夫人。她是北大中文系的。那时我搞党务工作,又兼团委书记,常联系学生……”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秦总插话说:“你们是师生恋呀?”陈经华俏皮地说:“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家哈哈大笑。

此前,张老夫妇同陈经华已有共同话题了。张老的夫人徐女士,原在中联部外事办工作。陈经华在铁道部外事部门工作过。中联部和铁道部是面对面的邻居。陈经华对徐女士说:“我们可能多少次擦肩而过,但互不相识,老死不相往来。”有一次,张老夫妇同集美大学教授周宇博女士聊天,谈起维也纳的生活。谈着谈着,双方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原来张老夫妇到维也纳看望女儿时,他们女儿的住处与周宇博住的地方近在咫尺。张老喜欢西洋乐,还会唱京戏,生、旦、净、丑都会来几段。周宇博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他们是知音,都后悔在维也纳竟然无缘相识,咫尺成了天涯。

1960年,张老从北大毕业后,一直从事外事工作。1979年起任教育部外事局负责人。1983年至1991年任中国驻瑞士大使馆党委委员、参赞,主管教育、文化、科技交流。他离瑞士回国后,曾先后率团访问美国、加拿大、日本,以及欧洲的多个国家,谈判并签署了许多国际文化教育交流的项目。

1994年离休后,他继任加拿大政府开发署中加合作项目顾问中方主任,以及瑞士AMEDA医疗设备公司、法国水务集团、香港新鸿基集团亚洲部等单位的顾问。至今,他还是瑞士洛桑酒店管理学院中国顾问兼驻华代表,香港国际标准礼仪学院顾问,辽东学院、山东青年管理干部学院等校的客座教授。他多次给我们讲外交故事。他不经意间讲起,娓娓道来,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他讲周恩来总理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为他们作表率。言谈中对总理等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充满崇敬之情。

他懂经营,是经营酒店的泰斗,对酒店总经理的甜酸苦辣深有体会。他说过一句话:“酒店总经理是忍辱负重、阳光不多的岗位。因此,要有阳光心态。”说得真好!其实,“阳光心态”何尝不是男女必备、老少咸宜的济世养生的灵丹妙药呢?

张老这次来集美,谢绝了有关方面的招待,不住不付钱的高级酒店,而是自费住在集美大学财税宾馆。不管刮风下雨,他们外出,都是徒步、搭公车。他们先后参观了陈嘉庚故居、陈嘉庚纪念馆、嘉庚公园、集美大学、集美中学、集美小学、集美幼儿园、集美大社,还到岛内、同安寻找老地方、拜访老战友。在卢俊钦、张月英的陪同下,他们还看望了陈朱明的遗孀陈美璋女士,向陈美璋女士问寒问暖,情深意切。他们临回时,想请我们吃饭。为此,他俩还事先到北海湾大酒店、杏林舒心酒家踩点。他们说这是向周恩来总理学的。自然,我们不能让他们请客,因为我们是东道主,应尽地主之谊。在集美校友总会给他们饯行的餐会上,我们以总会的名义欢迎他们为名誉集美校友。

在张老身上,我们看到一位学者坚定的信念、豁达乐观的精神。有幸认识张老,我们多了一位良师益友;认识一个张老,我们就像绕地球环行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