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永生

文 | 陈经华

现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杰出的集美校友黄永玉老先生走了！

黄老先生走了，这位自己一生快乐、一生给人快乐的快乐老人走了！多少人为之痛哭、垂泪！

他享年99岁，差一岁整一百。多少人为他惋惜，慨叹：“如果多活一年，活他个百岁，当个百岁老人多好哇！让他老人家多举办一次画展，没准还能为集美母校110周年华诞画赠一幅新作呢！”

是的，老人走了，世界少了一份欢乐。可老人走得多轻松，多快乐呀！难道我们不应该学老人的样，对他的离去，以欢乐为祭，鼓盆而歌吗？

是的，如果老人多活一岁，就是满满的百岁，多圆满，多吉庆！可是，咱中国有一种传统，最少是有一种说法：九九为大；九九至尊。九十九也有比满百更让人提神鼓气的内涵呀！

黄老走了，无忧无虑无恐无惧地走了，留下的是快乐、豁达和潇洒。

网上流传着一段视频，该视频有黄老生前关于他身后事遗嘱的记录。黄老躺在病榻上，长满老斑的脸上十分安详，带有几分笑意，没有一丝痛苦或恐惧神情。他从容地说：“我对死一点都不畏惧。而且我不希望留下（什么）骨灰呀什么，进什么祠堂。不需要。”他摆摆手，继续说道，“所以我开玩笑，我死了之后胳肢我一下，看我笑不笑，呵呵呵！”

黄老是一个快乐、豁达、坦荡的人。他对死没有任何恐惧，对生也没有刻意的追求。我有幸亲聆过黄老内容相似的谈话。

那是2015年10月。我随任镜波、陈呈两位集美校友总会领导到北京顺义区仁和镇东方太阳城桃花源黄老的住处拜访他老人家。黄老非常高兴。他斜倚在沙发上，手拿烟斗，谈笑风生，妙语连珠，趣味横生。当时，他已是91岁高龄的耄耋老人，但身体很好，精神抖擞，底气十足。在他和我们四五个小时的谈话中，听到的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晚上，他请我们吃饭，作家李辉负责安排。李辉问他忌不忌口。他说：“我什么都吃，油、盐、糖不忌。体检身体各项指标正常。”谈到养生的话题，他说：“我不养生。我的养生秘诀就是不养生。快乐就是最好的养生。”

讲到生死，讲到他身后的处置，他说：“我死后，把遗体火化，烧成灰，然后把骨灰倒入抽水马桶，水一冲，让其顺着管道流到该到的地方去。”他又诙谐地补充说道，“当然，也可以让亲人围在马桶旁，还可以放放音乐。”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谁都说黄老真幽默，真会开玩笑。

他还说，他曾在干校劳动。干校附近有个火葬场，堆着一堆堆的骨灰。骨灰是很好的肥料，周围的庄稼长得特别好。他说，人死了，烧成灰，变成肥料，让植物吸收，向生命还原。

他走了，临终嘱咐：“不取回骨灰，希望我的骨灰作为肥料，回到大自然去。”

事实说明，他生前所言并非玩笑，而是他真心实意笃信的真理，他遵循的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自然规律。

黄老先生走了，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是他的浩如烟海的艺术瑰宝，包括诗歌、小说和画作，还有他的快乐、他的精神、他的智慧和幽默。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奋斗、奉献了99年之后，回归大自然，正在向新的生命还原。

他将永生！

（作者为《集美校友》原主编）